《庆余年》是个穿越剧,基本跟原著小说一样。故事讲的是大冰川期到来,人类文明一夜回到原始时代,幸存的人在未来又一点点发展出古典文明,出现庆国、北齐对峙的时代。仍用汉语,但里面的山川河流和地形地名设定则明显不同了。各个官职和部门设定,总体上跟中国古典历史的有八九成的共通之处。
一、丞相与六部
剧中庆国有六部但并未出现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三省,里面有丞相统领六部。与庆国朝廷的设置最类似于的应该是胡惟庸赐死之前的明太祖洪武年间了,唯一不同的是大明朝中书省分左右丞相,左丞相为尊。丞相为百官之首,正一品;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主官为尚书,正二品(清代副一品),副主官为侍郎,正三品(清代为正二品)。丞相有点相当于现代的总理的意思。
剧中林若甫因春闱舞弊案被庆帝算计,辞官回乡养老。庆帝为避免丞相权力过大,暗示林若甫上书废除宰相制度,由皇帝直管六部。与之对应,明太祖洪武十三年(1380年),朱元璋下诏废除丞相制,也是因为从胡惟庸案感觉到相权对皇权的威胁。
二、鸿胪寺
剧中的搞笑担当——鸿胪寺少卿辛其物。鸿胪寺自隋唐之前便已有,主要负责朝会礼仪、大典、祭祀、奏捷等礼仪性工作,还负责外国朝贡接待等外交工作。鸿胪寺从属于礼部,其政令一般都是承接礼部。鸿胪寺的长官为鸿胪寺卿(明代正四品),副主官为鸿胪寺少卿(明代从五品)。
作为传声筒,鸿胪寺少卿官位倒不能算太低,但鸿胪寺少卿一个负责礼仪的与敌国媾和谈判则并不算太对位。
三、都察院
都察院是明清设置,演化自御史台,主要是监察机构,负责监察、弹劾及建议。它与刑部、大理寺合称三法司,有监督百官之权。主官为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品级为从一品,副主官副都御史仅为正三品。但到清代,右都御史变成各省总督的兼职,用来提升总督品级(总督正式品级从二品,兼任右都御史从一品)和承担对各省官员的监察职责。
四、鉴察院与北齐锦衣卫
北齐锦衣卫就更别说了,移植过来的特务组织。鉴察院是从叶轻眉为实现“人生而平等”理念而设立的机构,似乎有点司法机构的意思,独立于行政部门之外(不受六部管辖),甚至超脱庆律。不过叶轻眉死后,在庆帝运作下,变成直属皇帝、只依圣旨办事的特务机构,可以暗地监察京中百官。
这个功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明帝国的厂卫组织,也就是锦衣卫,东厂和西厂。锦衣卫爪牙遍地,不受三司约束,甚至能探听到大臣家的隐私。东厂西厂中行厂通常是太监领头,在明朝中后期充当了以权谋私、权倾朝野的不光彩的角色。
不过,鉴察院和锦衣卫还多了些刺探情报和军方功能(黑骑),虽然明朝锦衣卫也有随皇帝打仗和刺探情报,但中后期基本失去这项功能。民国也有类似机构。
五、侍卫统领、副统领
剧中燕小乙是禁军统领,宫典是副统领,历史上无直接明确官职是禁军统领的,禁军本身也是一个笼统的说法。禁军,顾名思义,保卫禁中(皇宫大内)的军队,但一方面,开国时候禁军确实是保卫君主,随着君主亲征,选拔优秀人员,战力强大,且日益扩充而成为国家军队主力,在定国之后,就不是只管皇宫大内了,而是国家常备军主力军,如从五代到宋朝,宋朝禁军实际上就是政府正规军。历史上,帝王的侍卫亲军有御林军、禁军、怯薛军、侍卫等称号。
古代统领皇宫禁中的侍卫亲军首领通常从正一品到正五品不等。鉴于过于集权威胁皇城安全,故通常侍卫亲军为轮流戍卫或几人共同统领。如唐朝以左右金吾卫、左右监门卫与左右千牛卫分别充当禁中不同职责来防护宫苑,品位在正三品,南北衙禁军作为外围机动和补充;明朝累计有侍卫亲军二十六卫,中后期只有锦衣卫仍由皇帝掌控,锦衣卫长官为锦衣卫都指挥使,正三品,低于六部文官;清朝以领侍卫内大臣统领皇宫侍卫,正一品,后期稳定约6人担任。
所以,宫廷之中,各有分工,亲近的侍卫跟着皇帝很正常,但是各亲军统领、副统领则不必时时处处跟着皇帝贴身护卫。
六、协律郎、居中郎
太常自古有之,北齐开始从官名变成太常寺这个机构,掌宗庙礼仪。当然,宗庙也涉及祭祀音乐。长官为太常寺卿,下面属官中有协律郎二人,正八品上。可见品佚很低,没有嚣张的资本。
居中郎确实找不出实际对应的官职,不过结合剧中与历史,郎中,秦汉及其以前设置,汉朝时候主要作为皇帝近侍、侍从官,是皇帝的心腹近臣,原本官位较低,人数不定,如汉武帝曾拜东方朔为郎,主父偃为郎中。“郎中,为郎居中,则君之左右之人也。”天子近臣则容易立功高升,甚至升任宰相重臣,所以其地位日益显赫。东汉以后,郎中成为尚书的属官,初任称郎中,满一年称尚书郎,三年改称侍郎。隋唐三省六部制实行以后,郎中成为六部的属官,各部设置若干司分理,各司的长官为某部郎中,约为正四品,仅次于尚书、侍郎。某部郎中相当于中央政府各部下辖各司的司长。
七、公主、长公主、大长公主
这个其实很简单,就是我是皇帝,我的女儿叫公主,我的姐妹叫长公主,我的姑姑叫大长公主。汉朝前期,也有皇帝嫡女或有功的女儿被封为长公主的。汉朝的公主也是有封地的,叫汤沐邑。明清的公主则相对有俸禄无封地。
清朝稍显区别,分为固伦公主和和硕公主。简而言之,固伦公主是皇后所生,和硕公主是妃嫔所生。固伦公主相当于亲王位,和硕公主相当于亲王世子待遇。
八、皇子的称呼
鉴于现在烂大街的“殿下”乱叫,特在这里更正一下。面见皇帝,大臣站在丹陛之下,所以亲近时候称皇帝为陛下。与之相似,面见皇太子通常立于殿阶之下,称为殿下。汉朝开始称呼太子、诸侯王为殿下。三国开始,称呼皇太后、皇后也为殿下。唐代以后,惟太子、皇太后、皇后称“殿下”。所以,殿下不可乱叫,没有封爵的皇子基本见不到外面大臣,也不会称殿下。
另外,剧中储君不在皇子序列,则与历史不同。一来,储君一般都是皇子较大时候才册封的,二来,皇家也没那么绝情,册封太子前后,或者太子更名避讳,或者其他皇子更名避讳。如,宋英宗被立为皇太子,就从赵宗实改名赵曙,明朝同辈皇子也不用避讳皇帝和太子。
靖王世子李弘成,称王世子。在三国以前,诸王嗣子称为某王太子,三国曹魏改制,之后各王爵继承人称世子。高官称阁下,平常人称足下。
九、契丹人探索北极
《契丹国志·胡峤陷北记》:“契丹尝选百里马二十匹,遣十人赍乾北行,穷其所见。”跟肖恩和苦荷北行一样,契丹一行十多人二十多匹马向北探险,走了一年,遇到的人也语言不通,往北气候寒冷,看到这里的人都是用木头做房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语言交流的人,告诉他们:“再往前,就是毒蛇、猛兽和鬼魅出没的地方。”他们这才折返。
我都怀疑他们穿过了北极到达了美洲,不然冰天雪地的,哪来什么毒蛇。辽道宗耶律洪基也说:“吾闻北极之下为中国,此岂其地耶?”不过没有见到神庙也是真的。
说实话,我一开始特别排斥穿越小说,但回头想想,现在的小说何尝不是把历史篡改的面目全非。细看《庆余年》,里面各个机构和官位等设置基本对应古代中国,写的挺不错的。